丁玲/文
放寒假了,想到儿子今年春节又是窝在家里,捧着电脑对着虚拟世界,眼镜度数日渐增大,心里充满了同情。忍不住跟闺蜜吐槽:“现在的小孩整日待在家多无聊,我们小时候在村里,那才叫过年。”
小时候盼过年,因为吃得好,有新衣服穿,可以尽情地玩耍。记得有一年,妈妈给我买了一件紫红色的呢绒大衣,领口一圈白毛,吸引了众多艳羡的目光,至今记忆深刻。
更小的时候,大年三十的傍晚,有的人家会将石灰装在圆底箩筐或篮子里,在屋里屋外的泥地上,用力一顿,留下一个个比碗略大的白色图案,名为囤印。种田不易,辛苦一年就是为了谷物满仓,密密的囤印寄托了老百姓渴望来年丰收的期望。现在,家家都是楼房水泥地,有些还铺了地砖、地板,囤印已然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。当然,老百姓们早就衣食无忧,如何让生活品质更高才是现在的追求。
大年初一,起床跟父母拜个年,喜滋滋地将红包放入口袋,妈妈已将热腾腾的汤团盛上了桌。吃过早饭,穿着新衣服出门,喊上堂弟一起去村里拜年。村头走到村尾,一户不落,进门说些“新年好、恭喜发财、万事如意”的吉祥话,每家或多或少都会给些“果子”,有糖、瓜子、花生、桃酥、雪片糕等,事先备好的袋子很快就装满了,需中途送回去几次。拜年结束后,两人趴在二伯家的八仙桌上,你一个,我一个,每人分得两大袋。
过年要放炮仗,辞旧迎新。等大人点完长长的鞭炮,总有一些没有炸开还带着纸捻的散落在地,便成了我们的玩具。从家里带一支点着的棒香,弯腰低头,每家每户门口搜寻,看到了就赶紧下手。女孩爱惜新衣服,捡到便用手托着,男孩没有那么讲究,拾起来直接放入口袋,他们要的是手速快、捡得多的成就感。调皮的男孩趁大家不注意,迅速点燃一根扔到女孩脚下,突兀的炸响惊得她们高声尖叫、四下逃窜。还有更离谱的,将点燃的鞭炮扔在邻居的粪缸里。一旦有人起了头,其他人便不甘落后,挖空心思寻找更有“创意”的投放点,直到“弹尽粮绝”方才收工。此时,男孩们的袖口、袋口已经不是原本的颜色,他们全然不顾,投入到另一个游戏中。
比如,掷硬币。回家拿来自己的零钱,都是1分、2分和5分的硬币,因为家庭条件不同,每人拥有的数量不等。一般一个回合用等额的硬币,倘若自愿使用高额,也可以。两人一组,站在画好的线外,先猜拳,输的人先来。选个刁钻的角度,用力将硬币掷向墙壁,硬币触壁改变方向飞出,有时直接落地,有时在地面滚一段距离才停。第二个人根据硬币的落点,自行把握好角度和力道,将硬币掷向墙壁,反弹,落定。倘若离第一个硬币在手指可丈量的距离之内,就算第二个人赢,这枚硬币便归他了。否则,重新开始。若是三人甚至更多的人一组,那就是离第一个硬币最近的人赢。这时候就显出手大的好处来,大拇指和中指尽量拉伸到极限,有时努力一下,还真够得着。
大年初二开始走亲戚。照例先去外婆家,女婿给丈母娘拜年嘛,接着再一家一家地跑。爸爸兄弟姐妹6个,妈妈兄弟姐妹7个,互相跑下来,有时到正月十五还在拜年。就算那时物质条件并不丰富,每家也会拿出最好的菜肴招待亲友,孩子们逮着机会猛吃,等开学的时候,一个个小脸红润润。记得每年去大姑家,桌上必定有一盘肉脯。宣布开饭后,大人顾忌形象,优雅地夹一小块。小孩们早就等不及了,站起身,嘴里塞进一块,筷子再夹一块,被家长狠狠瞪一眼,屁股才不甘不愿地落到座位上。
现在带儿子出去吃饭,中餐有粤、川、鲁、湘诸多菜系,还有法餐、日料、泰式等眼花缭乱,到底吃哪个,每次都纠结不已,选择太多,也麻烦。
闺蜜白了我一眼,“你呀,就是杞人忧天。他们穿轻薄羽绒服,看贺岁大片,玩的游戏五花八门,国内国外都飞好几回了,生活不要太精彩,怎么会羡慕我们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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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姜斯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