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街 | 融入野地

现代+ 2025-01-10 13:25:36

桑云梅/文

天空,有白色毛茸茸的种子在飞舞的时候,是那块野地又在召唤我了。于是,穿着长及脚踝的羽绒服,戴上帽子,虽然是让人瑟瑟发抖的零下五度,但现在,我已站立在野地中。每年此时,每年此地,于野地,我总要赴这场年度约会,这样的默契或许只有我们彼此,方能明了。

这块野地,处于城市中心,我只能十分庆幸城中腹地还留存一块无人打扰如此广阔的土地。

野地,草啊树啊完全杂乱生长,完全毫无规律,其他季节,草木碧绿茂盛之时是不敢擅自闯入的,那葱葱森然的样子像充满神秘的森林。可是,每至冬日,野地敞开胸怀和心底,以最简洁的明亮邀请你到来。

冬日,野地里,最吸引我的便是那萝藦了。萝藦有许多的别名,最有趣的叫婆婆针线包。它最喜欢将藤蔓依附在别的树上,果实结得跟棉桃儿似的,调皮地绑着藤蔓生长,外皮依稀有些斑斑点点。萝藦的果实尚未成熟之时浑然封闭,待老熟后,自然会从中间纵裂开,团团茸毛紧紧挤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,褐色扁平卵状的种子,如同躺着的一个又一个希望。借助风力,它们的白茸便像蒲公英种子飞往四面八方,随处栖息,随处萌芽,随处结果,将梦想的种子撒向远方。这个在《诗经》当中已有记载的古老植物,循环往复顽强生活,一代又一代延续生命,或许萝藦的愿景永远只在诗意的远方……

土黄——野地的主色调,或许土黄并不明亮,甚至有些土气,却是与黝黑土地最搭调的颜色。茫茫芦苇萋萋狗尾是这片野地的主宰,高高的,与冬风絮语,低低的,与黄土对白。太阳光倾斜而泻晶莹剔透的时候,就是土黄的主色调幻化为透明白芒的时候。空中有轻薄而透亮的轻纱浮动,当你关注到,她正飘浮在这边,倏忽间,那一抹已然飞逝到稍远及至很远。匍匐在地的小绿草仍旧绿得那么可人,匍匐的姿态葆有生命的持久与生机。那不知名的小黄花打着碗儿,兀自静默,若不在意,早已被一脚踩入泥土。还有,淡紫色花边黄色花心的小菊花,花边儿都被风吹糙了,毛毛皱皱的还咧着嘴儿笑对寒风。冬日里凋零的花,颤抖着,将最后的美丽奉献。不用问,献予冬风献予寒霜,值不值得、有无回报,只需懂得,愿不愿付出与如何付出。

野风吹起来了,与周遭所有或疾或徐地舞蹈,你不知道她在哪里,但是你知道,哪里有浮动,她就在哪里。野地的每一寸罅隙都有她的身影,在茫茫芦苇上轻盈跃动,在清清池塘中吹皱冬水。野风,她,有时候轻轻游走,有时候野野呼啦,有时候嘘嘘打着呼哨,忽高忽低,低低时是呼麦,高高时似吟唱。舒缓时清香幽幽润入心脾,狂疾时辣爽猎猎贯入心底。野风,她,唱着,走着,奔着,跑着,自由抚摸,惬意挥洒,恣意肆虐,葆以自己原初的模样,深埋心头的秉持。野风已是与一切连蔓一起了,任由她吧,就任由她席卷大地每处心底每寸吧!

和野地一样,我也是大自然之子,伫立于蓝天之下,由着长长的影子和衣裳之上粘满的棘子紧紧相依。风把芦花吹得一顺儿飘,夕阳将它们晒得晶莹剔透。这偷来的野地美景惊艳了我,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。看来要时常向时光偷点儿时间,让大自然治愈憔悴心灵。可是,不久的将来,这块城中仅有的野地也将消失。

而此刻,我只想融入这片野地。守护好梦中的纯净花园,将心里的根稳妥扎住,踏着力气踩着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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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姜斯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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